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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婚姻#
天下霸唱说,海眼是天地间的归墟,天下所有江河湖海之水,最终都要归入海眼中的虚无,水流永无止境,归墟却始终不满。
其实,在我们每个人的心海中,也有一处归墟,一生所有的欲望、杂念、奔赴、渴求,最终都要归入“海眼中的虚无”,白了发,弯了腰,孑孓了脚步,“归墟”却始终不满。
01
古猜蹲在地上,上身精赤,露出全身锦绣,五颜六色,繁杂精细,皆是大海洋波,海中鱼龙追逐火珠,或是潜水遨游海底的复杂纹路,大气磅礴,奥妙神奇,这种自幼用秘药纹绣的图腾叫“透海阵”。
古猜天生鱼眼,水性出奇,潜海穿波如履平地,恶鱼见之,常误以为是同族,不肯加害。
古猜是仅存于世的最后一名采珠疍人,无人识得他的真身,在人群中,他沉默如岩,和人类似乎隔着一堵厚实的墙,只有跃入大海,他才如鱼如水地自由自在。
古猜是“一根大西洋里飘过来的木头”,独遗于世的孤独只有海水懂,大海才是他的故乡。
当珊瑚读到这里时,合上书页,怔在了宽广的黑暗里,被古猜浑身精妙绝伦的纹绣覆盖,被他鱼眼里的幽寂覆盖。
温暖的海洋是古猜的故乡,那里有他的同类,而珊瑚的故乡是一冬雪,人生的雪地里只有自己的脚印,没有同类。
往事越千年,沧海变桑田,珊瑚有瞬间的恍惚,躬身而起,身如水滴。
我的地盘不大,就几十年的光阴而已,日子退去,退得那么慢,其间还有很多次停顿,如同一种哽咽。
停顿的部分,是我在张望,等一个人,等我的古猜。
想到这里,书从珊瑚瘦削苍白的指尖滑落。
02
窗外有凋零之声,雨滴悉悉索索偶尔坠落,轰轰隆隆的车流声裹着一层雾,好像很远,远在了世界的尽头。
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幅图腾,暗藏着入心的路径,按图索骥走进去的人,推开高墙,便看到了天堂,破解密码的人注定今生和你纠缠,绕过千山万水,总会相逢。
无人能解的图腾注定沉入大海无穷尽处,天苍,地茫,水阔,那是旷世的孤独,人生海海,总有一处墓场,葬着一艘一艘的沉船。
每一艘沉船,都是一部未竟的长篇小说,残缺着,等人打捞,等人续写。
珊瑚觉得自己就是另一根从大西洋飘过来的木头,但她没有自己的海,被搁浅在人世的沙滩,快枯萎了。
漫长的岁月,她就把自己沉入海底,盘踞在海眼最近的礁石上,旷古成一株玳瑁珊瑚。
所有的珠圆玉润、轻盈灵动、锦绣繁华都封存于珠蚌,挂满枝头,沉寂千年,她以为她就这样,亘古成化石。直到海水微漾,嘴含弧形分水刺的采疍人出现。
弧形短刀铸满了龙鳞古纹,形如寒钩弧月,溶金淬炼,寒光飓盛,劈开了她幽暗的人生。
03
他披荆斩棘,刮开一层层蚌壳,小心翼翼揣进怀里,贴着心窝,一点一点盘活,让她在幽暗里光芒四射,灿若星辰,只有他懂得把玉性和沁色磨砺得相映成趣。
珊瑚在他眼中,就是一块沉寂的青头璞玉,有斑驳,有腐沁,但难掩千年的晶莹剔透。
他和她的相遇,可遇而不可求。
对珊瑚而言,一生的悲哀,并不是赚得全世界,而是有人恰如其分地欣赏,茫茫人海,遇见爱不稀罕,稀罕的是遇见懂得,遇见懂得也不稀罕,稀罕的是如何让一块璞玉苏醒,重见光明。
他是她的海,接纳了珊瑚所有的泥质和孤傲,以他的高昂引领着珊瑚跨越峨眉,并江而东,沿着天地南脉,没入恨天之国的一片秘境。
那里有珠贝,有奇景,有遗失的古城墙,有人间烟火的炊烟袅袅,珊瑚沉溺其中,那是她从不曾到达过的地方,内心的枝叶微微颤动。
只有海能盛下湖的诗和远方,只有他寻得密钥,按图索骥,走进了珊瑚的内海,她尝试着掏出了心中的蜜、四季和繁华,把从没说出口的话说给了他。
那些话如一块块腐石,压了几十年,他小心翼翼一块块挪开,伸出温暖,扶起一个屈膝的破碎的影子。
珊瑚是他遗失的那根肋骨,蜷缩在他暗哑磁性的音色里,找到了归处,严丝合缝。
外表的相互吸引和碰撞顶多是身体的颤栗,而心灵的共频才是致命的振动。
他把这段话发给了珊瑚,珊瑚一个人静静地哭了,眼泪就一颗一颗坠在手机屏上,大半生的等待,不负韶华,不负知音。
他敲过来的每一个字,她敲过去的每一个字,都蘸满了欣喜和芬芳,他和珊瑚何其相似,在红尘俗世守护着内心的一小块自留地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亦仙亦俗,亦正亦邪,永不妥协。
他和珊瑚互邀得空神聊,那一刻,珊瑚是铁定认他做哥们儿,至于什么时候发生的质变,无从说起,一切都自然而然,水到渠成,惊心动魄。
他们第一次视频,珊瑚禁不住笑了场,笑得花枝乱颤,肆无忌惮,他也跟着笑场。
珊瑚解释,她的笑是久未谋面的老友突然重逢,下半句含在嘴里,不敢说出口——你怎么才来。
他说,珊瑚就是一直鲜活在心里的样子,如此清晰,曾经那些深情的朗诵,那些生动的歌,只为等待女主的似曾相识燕归来。
他允许珊瑚在他面前笑得山崩地裂,河流干涸,宠溺她的娇憨,迷恋她的风骨,那抹阳光彻照了心底所有的黑暗,一想起珊瑚的笑,他就像只涨满的帆。
他一天天不断复盘珊瑚的笑,一想起她的笑,就禁不住嘴角轻扬,珊瑚如一个经年的梦,坠在眉梢。
他坚韧着不哭泣,不让珊瑚从眼角坠落,他承诺放弃前会找到珊瑚,让珊瑚看着眼泪滑进嘴角,尝尽人世的苦,他不去喝那碗孟婆汤,怕忘了她的样子,来世再也找不到。
珊瑚是他眼角的那滴泪,他放弃,就是他们永恒的别离。
04
莫言曾经写到,人到中年真的爱一个人,并不是图一时的好感,而是明知道没有结果,再痛却还是选择再坚持下去,再痛也愿意,因为遇见不容易,错过很可惜,反正最好的结果,余生都是你,最坏的结果,余生都是痛苦的回忆。
不舍分离,人到中年的爱情,就是痛并快乐着。
思念裹挟在黑暗里,浓到掸不开,一种危险的气息由远及近。
他是一本厚重的书,珊瑚捧在手心,想倾尽时光娓娓用心用情去翻阅,扉页却署着别人的名字。
他醉心于珊瑚璀璨的图腾,但玳瑁珊瑚只沉卧于深海,浮出水面,便瞬间失了日月芳华。
严酷的现实,二人心照不宣。
他说:“你咬咬牙,狠狠心,跺跺脚,把我删了吧,从手机上从心里,不做备份,就当从未遇见。”
但珊瑚控制不住地颤栗,在夜夜的遐想里一截一截碎裂,晶莹剔透的柔软破壳而出,摊在地上。
珊瑚想,总有一天她会穿过风雪,穿过城池,穿过壁垒与铁索,去做一只倔强的荆棘鸟。
荆棘鸟一生只唱一次,啼血哀鸣,是它的使命,去寻他,是珊瑚余生的宿命。
珊瑚把同样的话复制给了他,没有了爱,还要心干什么,没有了他,还要梦想干什么。
他们像一对丝扣,一点点嵌入肌肤,一点点入心入肺,不喊疼,却撕心裂肺地相互齿咬着,血迹斑斑。
珊瑚的刚烈、执着和自我破碎像古猜手里的弧形分水刺,剖开了他的胸膛,他在心里忍着疼九曲九转,荡气回肠,这样的女人,他怎能舍得。
珊瑚答应删除他,条件是见一面,在他身上心上留下痕迹,就像那夜夜入侵的梦,她像只猫,蜷缩在他怀里,两只碧眼闪烁着日月清辉。
她固执地认为这是一种庄严的仪式,不能共晨昏,就坠成他心底的一滴血,融入他的生命,流芳百世。
这种想法的力量,和信仰相当,她爱他,是一种信仰。
见与不见,横亘在眼前,接纳即毁灭,爱和痛、希望和绝望一并深入骨髓,她是他人到中年的劫。
他平生第一次流泪,哭着哭着笑了,笑着笑着沉默了。
05
午夜12点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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