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天读史记司马相如列传第五十七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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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记原典

　　僕對曰：『唯唯。臣聞楚有七澤，嘗見其一，未覩其餘也。臣之所見，蓋特其小小者耳，郭璞云：「特，獨也。」名曰雲夢。赭詮音亡棟反，又音莫風反。裴駰云「孫叔敖激沮水作此澤」。張揖云「楚藪也，在南郡華容縣」。郭璞曰「江夏安陸有雲夢城，南郡枝江亦有雲夢城。華容縣又有巴丘湖，俗云即古雲夢澤也」。則張揖云在華容者，指巴湖也。今安陸東見有雲夢城、雲夢縣，而枝江亦有者，蓋縣名取此澤，故有城也。雲夢者，方九百里，其中有山焉。其山則盤紆岪鬱，隆崇嵂崒；岑巖參差，日月蔽虧；漢書音義曰：「高山壅蔽，日月虧缺半見。」案漢書注此卷多不題注者姓名，解者云是張揖，亦兼有餘人也。交錯糾紛，上干青雲；罷池陂陁，下屬江河。其土則丹青赭堊，徐廣曰：「一作『瑕』。」張揖云：「赭，赤土，出少室山。堊，白堊，本草云一名白墡也。」雌黃白坿，徐廣曰：「音符。」駰案：漢書音義曰「白坿，白石英也」。藥對曰：「雌黃出武都山谷，與雄黃同山。」錫碧金銀，顏云：「錫，青金也。碧謂玉之青白色者也。」衆色炫燿，照爛龍鱗。郭璞曰：「如龍之鱗采。」其石則赤玉玫瑰，郭璞曰：「赤玉，赤瑾也。見楚辭。玫瑰，石珠也。」琳瑉琨珸，漢書音義曰：「琳，球也。瑉，石次玉者。琨珸，山名也，出善金，尸子曰『昆吾之金』者。」琨珸，司馬彪云「石之次玉者」。按：河圖云「流州多積石，名昆吾石，鍊之成鐵，以作劔，光明昭如水精」。案：字或作「昆吾」也。瑊玏玄厲，徐廣曰：「瑊音古咸反，玏音勒，皆次玉者。」駰案：漢書音義曰「玄厲，黑石可用磨者」。瑌石武夫。徐廣曰：「石似玉。」駰案：漢書音義曰「瑌石出鴈門，武夫出長沙也」。

其東則有蕙圃衡蘭，芷若射干，穹窮昌蒲，漢書音義曰：「衡，杜衡也。其狀若葵，其臭如蘪蕪。芷，白芷。若，杜若。」司馬彪云：「蕙，香草也。」本草云：「薫草一名蕙。」廣志云：「蕙草綠葉紫莖，魏武帝以此燒香，今東下田有此草，莖葉似麻，其華正紫也。」張揖云「衡，杜衡，東下田有草生天帝之山」。案山海經云「葉如葵，臭如蘪蕪，可以走馬」。博物志云「一名土杏，味亂細辛，葉似葵」。故藥對亦為似細辛也。蘭，「秋蘭」。本草云「芷，一名茞」。埤蒼云「齊茞，一曰囂」。字林曰「茞音昌亥反，又音昌里反。囂音火高反」。本草又曰「杜若，一名杜衡。」今杜若葉似薑而有文理，莖葉皆有長毛。古今名號不同，故其所呼別也。廣雅云「烏蓬，射干」。本草名烏扇也。司馬彪云：「芎藭似藁本。」郭璞云：「今歷陽呼為江離。」淮南子云：「夫亂人者，若芎藭之與槀本也。」江離麋蕪，諸蔗猼且。徐廣曰：「猼音匹沃反。」駰案：漢書音義曰「江離，香草，蘪蕪，蘄芷也，似蛇床而香。諸蔗，甘柘也。猼且，蘘荷也」。吳錄曰「臨海縣海水中生江離，正青似亂髮，即離騷所云者是也」。廣志云「赤葉紅華」，則與張勃所說又別。案：今芎藭苗曰江離，綠葉白華，又不同。孟康云「麋蕪，蘄芷也，似蛇床而香」。樊光曰「藁本一名麋蕪，根名蘄芷」。又藥對以為麋蕪一名江離，芎藭苗也。則芎藭、藁本、江離、麋蕪並相似，非是一物也。諸柘，張揖云「諸柘，甘柘也」。搏且，上音並卜反，下音子余反。漢書作「巴且」，文穎云「巴蕉也」。郭璞云「搏且，蘘荷屬」。未知孰是也。

其南則有平原廣澤，登降陁靡，音移糜。案衍壇曼，司馬彪云：「案衍，窳下；壇曼，平博也。」衍音弋單反。曼音徒但反緣以大江，限以巫山。郭璞曰：「巫山今在建平巫縣也。」其高燥則生葴?苞荔，徐廣曰：「葴音針，馬藍也。?，或曰草，生水中，華可食。荔音力詣反。草似蒲。」駰案：漢書音義曰「苞，藨也」。?音斯。孟康曰「葴，馬藍也」。郭璞曰「葴，酸漿，江東名烏葴」。析，漢書作「斯」，孟康云「斯，禾，似燕麥」。廣志云「涼州地生析草，皆如中國燕麥」是也。薛莎青薠。徐廣曰：「薛音先結反。」駰案：漢書音義曰「薛，賴蒿也。莎，鎬侯也。青薠，似莎而大也。音煩」。其卑溼則生藏莨蒹葭，東薔雕胡，徐廣曰：「烏桓國有薔，似蓬草，實如葵子，十月熟。」駰案：漢書音義曰「藏，似薍而葉大。莨，莨尾草也。蒹，薕也。葭，蘆也」。其庳溼。庳音婢。庳，下也。郭璞云「狼尾，似茅」。蒹葭音兼加。孟康云「蒹葭似蘆也」。郭璞云「蒹，犨也。似雚而細小，高數尺，江東人呼為蒹蒿」。又云「葭，蘆也。似葦而細小，江東人呼為烏蓲」。薍音五患反。犨音敵。東薔，案續漢書云「東薔似蓬草，實如葵子，十一月熟」。廣志云「子色青黑，河西語云『貸我東薔，償我白粱』」。雕胡謂菰米。蓮藕菰蘆，徐廣曰：「生水中。」郭璞云：「菰，蔣也。蘆，葦也。」菴?軒芋，漢書音義曰：「奄閭，蒿也。軒芋，蕕草也。」郭璞云：「菴閭，蒿，子可療病也。軒芋生水中，今楊州有也。」衆物居之，不可勝圖。郭璞曰：「圖，畫也。」

其西則有湧泉清池，激水推移；外發芙蓉蔆華，內隱鉅石白沙。其中則有神龜蛟鼉，郭注山海經云：「蛟，似蛇而四腳，小頭細頸，有白嬰，大者數十圍，卵生，子如一二斛瓮，吞人。鼉，似蜥蜴而大，身有甲，皮可以冒鼓。」瑇瑁似觜觿，甲有文，出南海，可飾器物也。鼈黿。其北則有陰林巨樹，郭璞曰：「林在山北陰地。」楩柟豫章，郭璞曰：「楩，杞也，似梓。柟，葉似桑。豫章，大木也，生七年乃可知也。」案溫活人云「豫，今之枕木也。章，今之樟木也。二木生至七年，枕樟乃可分別」。桂椒郭璞云：「桂，似枇杷葉而大，白花，花而不著子，藂生巖嶺閒，無雜木，冬夏常青。」案：今諸寺有桂樹，葉若枇杷而小，光靜，冬夏常青，其皮不中食，蓋二色桂樹。木蘭，廣雅云：「似桂，皮辛可食，葉冬夏榮，常以冬華，其實如小甘，辛美，南人以為梅也。」蘗離朱楊，徐廣曰：「蘗音扶戾反。」漢書音義曰：「離，山梨。朱楊，赤楊也。」郭璞云「朱楊赤莖柳，生水邊」，爾雅云檉河柳是也。樝梸梬栗，橘柚芬芳。徐廣曰：「梬音郢。」駰案：漢書音義曰「梬，梬棗也」。小曰橘，大曰柚。樹有刺，冬不凋，葉青，花白，子黃赤。二樹相似。非橙也。

其上則有赤猨蠷蝚，徐廣曰：「音劬柔。」蠷音劬，蝚音柔，皆猿猴類。鵷雛孔鸞，騰遠射干。郭璞曰：「鵷雛，鳳屬也。孔，孔雀；鸞，鸞鳥也。」漢書音義曰：「騰遠，鳥名。射干，似狐，能緣木。」孟康云「騰遠，鳥名」，非也。司馬彪云：「騰遠，蛇也。」郭璞云：「騰蛇，龍屬，能興雲霧。」張揖云：「射干，似狐，能緣木。」

其下則有白虎玄豹，蟃蜒貙豻，郭璞曰：「蟃蜒，大獸，長百尋。貙，似貍而大。」漢書音義曰：「豻，胡地野犬，似狐而小也。」應劭云豻音顏，韋昭一音岸。鄒誕生音苦姦反，協音，是。兕象野犀，兕，狀如水牛。象，大獸，長鼻，牙長一丈，俗呼為江猿。犀，頭似猿，一角在額。漢書無此一句。窮奇獌狿。

白话译文

“我回答说：‘是，是。臣听说楚国有七个大泽，我曾经见过一个，其余的没见过。我所看到的这个，只是七个大泽中最小的一个，名叫云梦。云梦方圆九百里，其中有山。山势盘旋，迂回曲折，高耸险要，山峰峭拔，参差不齐；日月或被完全遮蔽，或者遮掩一半；群山错落，重叠无序，直上青云；山坡倾斜连绵，下连江河。那土壤里有朱砂、石青、赤土、白垩、雌黄、石灰、锡矿、碧玉、黄金、白银、种种色彩，光辉夺目，像龙鳞般地灿烂照耀。那里的石料有赤色的玉石、玫瑰宝石、琳、珉、琨珸、瑊玏、磨刀的黑石、半白半赤的石头、红地白文的石头。东面有蕙草的花圃，其中生长着杜衡、兰草、白芷、杜若、射干、芎?、菖蒲、茳蓠、蘼芜、甘蔗、芭蕉。南面有平原大泽，地势高低不平，倾斜绵延，低洼的土地，广阔平坦，沿着大江延伸，直到巫山为界。

那高峻干燥的地方，生长着马蓝、形似燕麦的草、还有苞草、荔草、艾蒿、莎草及青薠。那低湿之地，生长着狗尾巴草、芦苇、东蔷、菰米、莲花、荷藕、葫芦、菴?、莸草，众多麦木，生长在这里，数不胜数。西面则有奔涌的泉水、清澈的水池、水波激荡，后浪冲击前浪，滚滚向前；水面上开放着荷花与菱花，水面下隐伏着巨石和白沙。水中有神龟、蛟蛇、猪婆龙、玳瑁、鳖和鼋。北面则有山北的森林和巨大的树木：黄楩树、楠木、樟木、桂树、花椒树、木兰、黄蘗树、山梨树、赤茎柳、山楂树、黑枣树、桔树、柚子树、芳香远溢。那些树上有赤猿、猕猴、鹓?、孔雀、鸾鸟、善跳的猴子和射干。树下则有白虎、黑豹、蟃蜒、?、豻、雌犀牛、大象、野犀牛、穷奇、獌狿。